美国债务违约挑战债权国容忍度

       坏消息在一个接一个地袭扰复苏脆弱的世界经济，希腊主权债务违约风波刚趋于平静，一个更大、更棘手的债务违约风暴又将袭来——美国债务也要违约。

       这是一个被认为“不可想象”的问题，正引发全世界担忧。除非国会提升14.29万亿美元的债务上限，否则美国政府到8月2日将无钱可花，也无法支付外债利息。于是，有美国国会议员提出，如果民主党和共和党无法在8月4日首个偿债窗口到来之前就提高美债上限达成协议，则“美国政府应暂缓偿还即将到期的美国国债利息”，这一被美其名曰为“技术性违约”的建议在坊间引发轩然大波。

       从目前美国国内财政状况以及民主党和共和党在减赤谈判上陷入的僵局来看，不能排除美债在8月出现类似延缓支付利息的所谓技术性违约的可能。国家信息中心世界经济预测部副研究员张茉楠对《中国联合商报》表示：“一旦这种技术性违约成为现实，则美债持有者将遭受不同程度的经济损失，而金融市场亦将第一时间作出反应，美债收益率可能急升，而国债融资成本走高又将令美国债务问题变得更加棘手，从而影响美元走势，并威胁全球经济。”

       违约论挑战债权国容忍度

       美国试图用“技术性”一词将违约淡化，却丝毫没有缓解国际社会的担忧，反而又一次挑动了债权人的容忍度——从印度到中国再到欧盟，美国债主们的批评声不绝于耳。

       “美国违约的后果几乎不可想象。”印度《经济时报》9日以此为题强调事件的严重性。报道称，政府官员和投资者表示，允许美国暂时不偿还债务是一个“可怕的馊主意”，将搞乱世界经济，令美国与中国等大债主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印度央行一名官员说：“我们认为这不可行，这将引发全球大恐慌。”

       担忧并非空穴来风。英国《金融时报》说，美国的债务已达到法律规定的上限14.29万亿美元，如果国会不提高举债上限，到8月2日美国政府将无法继续借钱，进而无法偿付到期的国债本金和利息。目前美国国债将会出现“技术性违约”的声音甚嚣尘上，8月15日将迎来大考，那时美国理应兑现270亿美元国库券和250亿美元有价证券的票息。路透社说，许多共和党议员认为，如果能促使白宫接受大幅削减开支，“技术性”赖账或许是值得付出的代价。这种一度边缘化的想法正在成为主流。印度《经济时报》称，共和党人的理论是债主会接受利息延期支付，因为只是拖延短短数天，只要这意味着华盛顿最终将处理其财政宿疾，美国以后将能更好地承担债务责任。

       这种如意算盘显然没被世界认可。加拿大《金融邮报》8日报道说，美国拖欠债务的可能性即使只有区区几天，却正令世界恐慌。惠誉国际评级机构当天警告说，如果美国政府8月15日前不能支付到期债务，美国主权债务可能失去最高评级，一度被视为毫无风险的美国债券将被贴上“垃圾”标签。报道称，虽然越来越多的共和党人支持“技术性违约”，但联邦官员非常担心这种危险游戏。圣路易斯联邦储备银行行长詹姆斯•布拉德说，“美国财政形势如果处理不当，将会对全球形成巨大冲击。拖欠债务的说法是危险的。”

       持有398亿美元美国国债的印度尚且如此担心，持有一万多亿美国国债的中国又会怎样呢？美国媒体对中国的反应格外关注。《今日美国报》8日以“中国官员：共和党在债务上限问题上玩火”为题称，中国就美国债务上限发出有意思的警告，中国央行顾问李稻葵说，“我想美国存在可能拖欠债务的风险”。报道称，李稻葵表示这样做的后果非常严重，“我真的希望他们不要玩火”。路透社说，中国是美国最大的债权国，中国的担忧对华盛顿来说有相当大的分量。

       即使美国的盟友、同样被主权债务困扰得焦头烂额的欧盟也不顾忌对美国的批评。据路透社报道，欧盟经济与货币事务委员雷恩8日表示，当前美国债务问题非常严重，对欧洲乃至全球都有重大的影响。他还表示，美国国会采取了一些小的措施，但没有触及根本。

       阿曼8日也对美国违约对该国和海湾国家货币储备的冲击表示担忧。“我们的经济实际上与美国的金融变化捆绑在一起。”一名银行高级官员匿名表示。美国国债的另一个持有大户日本反应相对低调，官方近日没有就此公开表态，但该国一些言论主张卖掉美国国债，用于震后重建。日本《经济学家》杂志刊登早稻田大学商学学术院教授谷内满的文章说，外汇储备越多风险越大，日本应向其他发达国家看齐，将居高的外汇储备降下来，用几年时间逐步卖掉80%的外汇储备。法国《新观察家报》说，两党的扯皮会让美国陷入债务危机，最初只有大债主中国在唠叨“美国国债投资安全”问题，如今各国都开始担心，印度、澳大利亚等众多因“别无选择”而不得不将外汇储备换为美国国债的国家已开始和中国一样感到恐惧。

       如果两个月后技术性违约不幸成为现实，则美债距离真正的违约将会更近一步，张茉楠表示，“到那个时候，相信美国政府和国会会尽一切努力在减赤及提高美债上限的问题上达成令市场满意的妥协，否则无论债权人还是债务人都将成为输家，这是美国自己也不愿意看到的。”

       资本市场拟削减美债

       英国《金融时报》援引美国资深银行高管人士话称，华尔街最大的一些银行正准备在8月份削减对美国国债的使用，以防市场的任何波动——如果敌对的共和党和民主党不能很快提高美国债务上限，市场很可能会出现波动。

       一种战略就是持有更多的现金，为衍生品及其它交易作担保，由此降低金融系统对美国国债的依赖。由于讨论美国国债在政治上非常敏感，银行高管们只同意匿名谈论此事。

       美国一位银行高管表示：“我们计划在8月初降低对国债的依赖，留存更多现金作为应急措施。”

       全球投资者持有大量美国国债，作为自己投资组合的一部分。美国国债总额达9.7万亿美元，其中相当一部分都出售给了各国的投资者。但据摩根大通估计，美国近40%的已发行国债（约4万亿美元）都用来支持回购、期货和互换市场的交易。

       正是由于美国国债所扮演的这种关键角色——为更广泛的金融体系充当抵押品，一旦因两党在提高债务上限方面的博弈而引发债务违约，就会导致金融体系陷入混乱。美国国债的优质和高流动性意味着，各机构用它来支持交易的成本相对低廉。银行或清算机构只需少量“折减”债务价值，以反映信用风险。

       美国财政部表示，如果两党无法就提高美国目前14.3万亿美元的法定借债上限达成协议——共和党人一直将此举与大幅削减开支的要求捆绑在一起——到8月2日，美国很可能会因无法偿付利息而债务违约。华尔街已告知财政部，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可能给金融市场带来巨大问题。

       美国财政部借款顾问委员会主席、摩根大通高管马修•赞姆斯在今年4月致美国财长蒂姆•盖特纳的一封信中写道：“违约可能会引发一轮追缴保证金、加大对抵押品折价的浪潮，并继而导致去杠杆操作和放贷水平的骤降。”

       美国国债市场操作集团拒绝置评。该集团由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资助，成员包括最大的几家回购市场交易商、纽约梅隆银行和摩根大通。

       芝加哥商品交易所集团表示：“随着美国逼近债务上限，我们将继续监视流动性环境和适当的抵押品折价。”该集团接受美国国债作为期货头寸担保。

       目前，美国国债收益率尚未表现出受到压力的迹象，随着经济增长的放缓，收益率已跌至新低。但市场正受到密切关注。